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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不是嘛。”
海东听到这里不由也感叹了,“去年太老夫人下世前,逼着他结婚,相的是南京大要的千金,结果订婚前一天他反悔了,他啊,唉。
“
“福祸相依吧。”
黄春说,“假如他结了婚,那和西门就完全没有可能了,所以我倒觉得他们应该庆幸,相隔七年再重逢,是命运对他们的补偿吧。”
“这么说来……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海东叹气道:“不过西门不睬啊,你看今儿文兰小姐那个粉色旗袍的事儿闹的。”
“就是因为不睬,三爷才二话不说进攻为先啊,死缠烂打,步步逼近,管她有没有男人,追就是了,没毛病!
她当年不就是死缠烂打把三爷拿下的吗,那时三爷可还有婚约呢,她能追,三爷怎么追不得!”
“也是,没错。”
“当然没错,放在眼下更没错,毕竟三爷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得出走,而西门又是危机当头,三爷不赶快和她破镜重圆的话,恐怕哪一头都得耽误掉,说白了这也是形势所迫。”
海东点头称是。
黄春说:“其实只要西门和三爷真正结婚了,她就能近距离地发现现在的三爷值得她爱,毕竟三爷已经不是当年的三爷了。”
黄春是方宅库房总管的儿子,从小在方宅长大,见识过三爷的过去。
从前三爷当真是狂傲不羁、目中无人,那时他有多么不得人心,拿林剑阁给他派人都怕被他带坏,派了悟性最差最老实最不容易学坏甚至有点愣的海东可见一斑。
但当他在重庆急需帮助时体会到众叛亲离的窘境后,他一定在反思自己的过往,所以现在才会有坊间流传的儒商一说;他看似风光,其实一步步都是踩着错误走过来的,且一步都不轻松。
黄春不由道:“东哥你其实完全能帮上大忙的,有些话三爷跟西门直接说会有自我标榜之嫌,但你和西门共过患难,你完全可以说啊,比如你就告诉她三爷这七年的变化,还有三爷到处寻她的那几年,受了多少煎熬,最后误以为她死了,三爷自己差点都没挺过去,你不能总板着一张脸,见了三爷怪三爷不解心结,见了西门又怨西门犟!
这样不行啊,人得活泛才能讨着好啊东哥……”
海东被说得只有一直点头的份儿,黄春和他同龄,但从来比他精明。
*
太阳缓缓升起,清晨的吉市口胡同回荡着‘叮铃叮铃’的声响,驼水的骆驼一步一步朝前走,捡煤核的泥孩子伴着这驼铃声陆续回来了,大杂院小东屋的苏明珰还在被窝里,她看着那用大白纸裱糊着的屋顶发愁,西门老师的情书因为她,被广为传播了,她之前是真没想到西门老师竟然跟大实业家方丞好过,而且还好的那么……肉麻。
那些信上的话……
唉,越是肉麻,自己闯的祸越大,据说有些混蛋学生还打算把那些信收集成册出一本《方音体情书》集。
可怕,她把被子蒙过头,没脸见西门老师了……
姨娘让她去买棒渣面,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起床,一出门便看见西门太太在窗前梳头,连忙转脸假装没看到,匆匆往大门外去了。
这一幕实在反常,西门太太不由警觉,转脸对女儿说:“这明珰可怪,昨晚回来在门口遇见,眼神儿躲躲闪闪的,浑不像前些日子那般亲热了,是你又凶她了还是怎着。”
西门音也纳闷,说:“昨天傍晚买灯油的时候,我分明看见明珰进了胡同口,但抬头细看时,她却缩回去了,当时没在意,现在您这样一说……”
西门预感不妙:“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啊,咱们也没有露馅儿的地方。”
母女俩紧张起来,西门琢磨着该找机会试探试探明珰,但今儿辅仁社有讲演活动,她需要去一趟学校,只能容后再说了。
不过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她到辅仁刚进办公室,男教员便告诉她说,昨天金家打来电话说福贵儿的咳嗽又犯了,要再请三天假,请她下礼拜三再过去,如果咳嗽不见好,会在礼拜三之前再来电话通知。
西门闻言心凉了半截,明天进西角楼泡汤了!
这不打紧,等等可以,但如果福贵儿当真到了下礼拜三还不见好还继续请假怎么办呢?
她颓丧地坐下,忽然发现算学讲义挪了位置,她一怔,讲义是她和戈亚民的暗号,每天放在固定的位置,且朝向固定。
她立刻打开下面的抽屉,果然,书本的最下边有一封信。
看看办公室无人留意她,迅速打开浏览,随即脸色大变。
无心参加讲演会了,她收拾东西匆匆回家。
到家后母亲正在看日历,3月11号被圈了红色,是她进西角楼的日子,也就是明天,她上去撕掉那一页,沉声说:“妈,特派组查到我和戈亚民有旧,接下来可能要有所行动了,物证必须迅速解决,靠进入西角楼慢慢找寻恐怕来不及了,福贵儿又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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