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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尽？”
林绶吓了一跳，把手里的折子重新读了一遍，“大理寺，都察院，都这么定？”
“是。”
宋朝隐长跪于地，身体挺得笔直，仿佛不如此就无法显示刚直似的，“楚王僭越，专权，骄纵，徇私，且私调朝廷兵马粮草，之后更忤旨烧府，大逆不道——不死，实不足以平众论。”
“臣倒不觉得。”
王庭赞却道，“先楚王功绩，朝野尽知，今上与先楚王手足情深，楚王虽然罪大，却是楚王唯一的血脉，倘若贸然诛杀，岂非令功臣们寒心？”
他口风与前一日全然大相径庭，宋朝隐不由得诧异万分。
他尚不及辩驳，一班中书舍人已纷纷开口，替楚王开脱，眼见林绶眉目渐渐舒展，宋朝隐更是懊悔自己太过心热，竟是画虎不成了。
“臣只顾及朝廷纲纪，未及深思——”
他心思甚快，待林绶责问出口时，一篇自责奏稿已在腹中，此时一边叩头一边陈奏，更是说得痛切铿锵。
“也罢了。”
林绶对内阁里一面倒的奏对亦甚是意外——那个人也算是王家的外甥，这个念头只在心底一闪，便使他不由自主地哑然失笑：区区一个柔弱女子，一个牝鸡司晨的罪名便可令其万劫不复，难道还能成什么气候么？
“??????诸多罪状，难以尽述，今仅革去王爵，发平州，领平州安抚使，即日启程，钦此。”
“臣谨遵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
李云和将旨意奉入宫女捧来的金盘中，亲手将林纵扶起来，替她拂去衣袍下摆的尘土，“七爷且去平州修身养性地磨练，异日太子爷大用时，咱家还依仗七爷照拂呢。”
“都是太子爷的福泽，我自己有什么能耐？”
林纵不动声色地将沉甸甸的荷包递进李云和手里，“还望公公在太子面前多加美言。”
“七爷客气了。”
李云和招过四个押官，年纪俱在四十岁上下，举止甚是老成，“这些都是宫中的老人，七爷路上尽管使唤。”
“这样的话我怎么当得起？”
林纵婉然一笑，随押官验过手令和令牌，款步出了宗人府。
天色微明，却早有车马停在门口。
一顶眼熟的肩舆赫然在目，林纵目光一跳，几乎被门槛绊个踉跄。
“七爷！”
李顺上前将她一把扶住，低声道，“平州草泽之间，多有遗珠——七爷留心。
“放心。”
林纵亦低声道。
押官们甚懂规矩，从宗人府角门牵出马匹包裹，便袖手远远立在一边。
“七爷。”
春姑与小如自轿中出来，各自将手里的包裹呈给她看，“这是主子给七爷准备的行装，七爷且路上将就用罢。”
“是。”
林纵恭恭敬敬跪倒，拉住闪避不迭的春姑衣角，“我上次忤逆了母妃，母妃生了我的气，如今我无暇给她赔罪，春姑姑就替她受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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