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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庆功宴的酒是浑浊的黍米酿。
方羽举着陶碗走过篝火堆，三十七个空了的草席整整齐齐铺在营帐东侧。
赵明派来的监军使捏着鼻子坐在上首，绢布记录的斩获数目比实际少了三成。
＂方将军少年英雄。
＂监军使的鎏金护甲磕在矮几上，盛着烤鹿肉的漆盘往方羽方向推了半寸，＂就是这军功簿上的笔迹...＂
＂墨锭受潮了。
＂方羽用匕首挑开鹿腿筋，油星溅在对方绣着孔雀纹的袖口，＂明日我亲自誊抄。
＂
二更梆子响时，亲卫送来个缠着蓝绸的木匣。
商瑶的字迹在火把下晕开淡淡梅香，信纸里夹着一片晒干的木樨花瓣。
方羽突然想起离京前夜，商瑶提着琉璃灯等在朱雀桥头，披风领口的银狐毛被风吹得贴在他手背上。
「...见字如晤。
父亲新得了昆仑山的雪参，说要给将军制安神丸。
昨夜观星，西北将星明亮，然天狼有犯紫微之兆...」
牛皮帐篷突然灌进冷风。
方羽按着信纸抬头，案头烛火晃动的影子竟勾勒出商瑶的轮廓。
他看见信上＂务必珍重＂四个字洇开了墨点，像极了那晚落在信笺上的夜露。
青铜灯树爆了个灯花。
方羽扯开领口皮扣，喉结在跳动的光影里上下滚动。
羊皮地图被攥出褶皱，商瑶簪花小楷的＂念＂字突然化作她耳后的胭脂痣。
当信纸边沿燃起蓝火时，他才惊觉掌心已被烛泪烫出红痕。
＂报——＂斥候裹着夜霜撞进营帐，＂西北三十里发现突厥游骑！
＂
方羽霍然起身，湛卢剑鞘重重磕在装信的木匣上。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虚拟界面的防护屏障数值降到了67%。
他盯着地图上新增的朱砂标记，突然发现叛军溃逃路线正指向陇右盐道。
五更天的梆子混着马嘶传来。
方羽走出营帐时，看见两个小兵正在擦拭染血的角旗。
他们哼的河西小调忽地断了，年轻士兵涨红着脸把商瑶绣的平安符塞进里衣。
＂将军！
＂亲兵举着火把追上来，＂监军使连夜往长安送捷报了。
＂
方羽望着驿马消失的山道冷笑。
他腕间的虎符突然发烫，系统地图上代表赵明的红点正在皇城东南角闪烁。
晨雾里传来铁器碰撞声，伙夫们正在给新缴获的突厥弯刀抹羊油。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七盘山东麓的崖壁上，叛军首领的金刀正在石面刮出火星。
五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骑兵跪在血泊里，他们马鞍后绑着吐谷浑部落的狼头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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