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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省廊下的槐花扫尽时，方羽正站在含元殿前整理獬豸纹官服。
昨夜商瑶拼合的水道图还压在袖袋里，青铜钥匙的余温渗过绢布烙在手腕上。
他望着丹陛下垂手而立的王勃——那年轻人正用炭笔在麻纸上演算河工数据，青竹算筹在晨光里泛着淡金。
＂陛下明鉴！
＂魏征的笏板突然重重敲在青砖上，＂今科取士二十人，竟有十八人出自寒门。
昨日吏部奏报，这些新晋官员在平康坊包下整座醉仙楼庆贺——＂
李林甫适时接话：＂臣已查实，他们席间传阅的《漕运新策》竟都盖着方侍郎私印。
＂他捧出染着酒渍的文书，玄色补子上的孔雀纹随着手臂颤动泛起幽光。
方羽看着那本文书暗自挑眉。
三日前签到时获得的《清吏司营造图》正躺在怀里，齿轮机关标注的位置恰与醉仙楼地窖重合。
他转身对龙椅上的帝王行礼：＂请宣新科进士上殿。
＂
十二名着深绿官袍的年轻人踏着卯时晨钟进殿。
走在最后的王勃捧着半人高的木箱，松木香气里混杂着新鲜墨味。
当魏征指着《漕运新策》质问时，这个岭南来的书生突然掀开箱盖——三十七卷河工图纸轰然铺展，每卷右下角都钤着方羽的朱印。
＂昨夜下官等将醉仙楼改成议事厅。
＂王勃的麻布袖口还沾着墨汁，＂方大人提供的齿轮传动装置，让我们能同时校改五份图纸。
＂他指向其中某卷标注着＂义宁坊旧仓＂的图纸，＂此处暗渠改建方案，正需要将作监的青铜铸造工艺配合。
＂
商瑶在偏殿听着朝堂动静，指尖抚过连夜复刻的水道图。
当魏征要求重审科举试卷时，她轻轻叩响檀木匣。
二十份朱批奏折被宫人抬进大殿，每份都附着考生在考场上用过的青瓷砚——墨池里凝固的墨迹与答卷字迹完全吻合。
＂魏大人可要查验砚台底款？＂方羽拿起王勃的砚台，＂将作监特制的防伪标记，每方砚烧制时都嵌着考生籍贯木牌。
＂阳光穿过殿顶鸱吻，照在砚底＂岭南道·王勃＂的凸纹上，与试卷抬头严丝合缝。
李林甫的指尖掐进笏板边缘。
他盯着方羽官服上逐渐清晰的獬豸纹，那神兽的金瞳仿佛正望向皇城东北角——昨夜暗探回报，将作监匠人连夜铸造的青铜齿轮，此刻应当已运抵安业坊地下的清吏司工坊。
退朝钟声响起时，方羽在龙尾道前拦住魏征。
＂大人可知西市胡商最近在收购樟木？＂他将青铜钥匙的轮廓印在对方袖口，＂安业坊水道改建后，漕运司的樟木官船可就载不动私盐了。
＂
暮色漫过太极宫时，商瑶在清吏司地窖转动青铜机关。
齿轮咬合声惊飞了檐角蹲守的乌鸦，暗渠水流裹着半片槐花冲进新铸的导流槽。
她望着水面上晃动的獬豸纹倒影，突然想起今晨方羽上朝前说的话——那套摆在尚书省院中的石棋盘，今夜该轮到黑子先行了。
李林甫的笏板在掌心转了个圈，孔雀补子上的金线在殿柱反光里忽明忽暗。
＂方侍郎这般苦心栽培门生，莫不是要效仿汉末袁公路？＂他故意拖着长音，从袖中滑出半卷名册，＂这是新科进士联名上书的《尊师表》——二十人里有十八个称您为＇恩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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