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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周亦礼带着几份文件回来。
他把那几本房产证摊在茶几上，像是在展示几件并不张扬却分量十足的礼物。
“你看看，挑一套你喜欢的。”
他说得平静，语调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不是送你，到时候我会把名字转到你名下，但你得按市场价，把钱转到我账户上。”
颜初柠怔了一下，视线缓慢地移向那几本红色封皮的房产证，神情一时有些迷惘。
周亦礼昨晚想了一晚上。
她那么急着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说到底，是因为没安全感。
她对这段婚姻没有信心，他知道。
直接送她，她肯定不会收，那就用她最能接受的方式给她。
颜初柠的指尖轻触那一页页纸张，视线落在几个熟悉又遥不可及的地址上——那些地段她一直知道，向往，却从未奢望拥有。
“这……”
她迟疑地开口，“地段太好，我买不起。”
周亦礼看着她，唇角弯了下，“没关系，月供价格你自己定，不用付首付，也没有押金。
你就当租房，按月付。”
颜初柠微怔，有些讶异地抬眸看他，仿佛第一次意识到——他真的用心体会过她的处境。
“你……也知道租房的事？”
她忍不住问。
周亦礼扬了扬眉，语气自然地说道：“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有，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也租过房子，合租、转租、押一付三我都懂。”
这句话听上去很谦逊，可落在颜初柠耳朵里，却怎么都带着点“凡尔赛”
的味道。
她实在很难把“合租”
这两个字，和周亦礼这样一向西装革履、举止矜贵的人联系在一起。
可事实上，大学那几年，他的生活并不如现在这般体面。
那时候，他刚从国外念完研究生回国，在周氏实习。
虽说是家族企业，但他不能倚仗身份，起点和普通应届生差不多——每天穿着最普通的衣服，通勤地铁换两趟，早九晚九，下班还要继续学财务报表和法律条文，甚至为了省一点打车的钱，宁愿淋雨回家。
他和两个不太熟的同龄人合租在老城区一栋破旧的小公寓里。
有一回，室友深夜开黑玩游戏，他戴上耳塞还是听得见那“砰砰砰”
的鼠标敲击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他索性披了外套，背着电脑跑到附近的便利店找了个角落坐下写材料。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住处不是归处”
。
他记得那段时间，银行卡里的余额总是维持在四位数出头，想买套像样的西装都要权衡很久。
也正是在那个阶段，他才明白，生活的苦，不是来自吃什么穿什么，而是你明知道自己不差，却还得慢慢熬着。
他当然想过向发小借钱。
但是父亲和外公早就将这条路给堵死了。
谁都不敢借钱给他。
思绪收回来时，颜初柠正盯着那几份房产证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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