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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问：“家属来了吗？”
陈柯点头，“就是第一批到的那个，第二天早上我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不是遇到被拦在警戒线外面的人了吗？其中有一个挺年轻的戴着眼镜的小伙子，你还记得吗？”
当时事故刚发生不久，虽然新闻已经被播报出去，但具体的坠机位置并没有详细报道，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并且找到这里的人很少，他们早晨刚撤下山时，确实看到零星几个人在警戒线外，有哭个不停的，也有不愿意相信大声叫嚷的。
陈柯说的那个男人，陆瑾还有点印象，他并不像别人一样企图往里面冲或者打听消息，而是静静和人群隔开一段距离，望着山上升腾的烟雾，好像很平静的样子。
队里的小队员还有人问这人是不是来看热闹的，但陆瑾知道不是，他们隔着不近的距离，陆瑾看到男人的肩膀微微塌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紧紧攥着裤子，将侧边攥成了一团褶皱，清晨的风吹着，尽管带着些山火未散尽的热气，但总体温度还是偏低的，可那人的脸上却布满了汗，脚上的鞋子也沾满了路边的土，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跑上山的。
陆瑾说：“记得，是她的男朋友吗？”
陈柯草草咽下嘴里的饭，说：“是啊，应该说是未婚夫，你嫂子说他们是什么网红主播，那个姑娘临出发之前还和粉丝说过几天就有好消息了，结果没想到，好像还上了热搜，好多人都评论说是世事无常。”
已经过了一周，但空气中的焦炭味还没有完全散掉，呼吸间的味道提醒着每一个人这里发生了什么，让所有人的情绪难以提起。
陈柯问：“最近常听到你和林摄影师打电话，这几天忙也没问你，你们怎么样了？”
他们吃饭都很快，两人的饭盒已经空了，陆瑾拿起脚边的水递给陈柯，“我也不知道，陈哥，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我觉得她不太对劲。”
“嗯？”
陈柯疑惑，“什么不对劲？”
那天在林乔家她的表现这几日一直在陆瑾脑子里晃悠，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奇怪林乔不让他看脚，可是回来后一想???，陆瑾怎么也找不出来林乔不愿意的原因，就算真的是伤严重了，他顶多是说林乔几句，这怎么会让她这么抗拒呢？
陆瑾仰头望向天空，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搞不清，可能，怎么说呢，大概是一种感觉吧。”
这种事情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切实体会到，陈柯没再追问，而是说道：“干咱们这行的，其实最明白世事无常，人命脆弱的道理，但往往，却又最容易忽视这件事情。
其实这几天看到这个场景，唏嘘，难过，郁闷，都有，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是忽略了那种遗憾后悔的难受感，要不是你嫂子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事，我这才突然意识到，你说，这人呀，网上那句话说的还真挺对，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
陈柯拍拍陆瑾肩膀，感慨道：“不管怎么样，把握当下，别让自己后悔。”
话落，他拿起垃圾转身离开。
陈柯说的话陆瑾也很有感触，作为消防员，他们对生命是最看重的，但见惯了灾难，有时真的会在不知不觉间有一点麻木的忽略。
陆瑾仰头望向澄澈的天空，蓝天白云，太阳还是那么炽热，这样美丽的景象却是危险的助燃剂，陈柯说的对，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九年前不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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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杂志社，面对着同事们各种各样的关心，林乔一时有些头大，回答了不少问题，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都散散。”
被包围在众人中央，林乔第一次觉得主编的声音这么好听。
苏青拍着手往这边走来，众人瞬间散开，边走边对她点头。
林乔也站起来，说：“主编。”
苏青按她肩膀，“坐下说，你脚还没好利落，别站着。”
林乔坐下，也给苏青拉过一把椅子，问：“主编，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青是杂志社的老大，她们之间的工作交流也有一些，林乔对她并没有什么畏惧情绪。
苏青没有提工作，而是先关心了她的脚，“伤怎么样了？”
林乔晃了晃脚腕，笑着说：“没什么事了，基本已经好了。”
苏青摇头，“别逞强，扭伤虽然说是小事，但是也不能不重视，现在还是不能长时间走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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