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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观真神色不变:“等回来再操心这件事吧。”
未东明听出言下之意,不由得咂舌:“你也下太重的手了吧。”
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而是抓紧了时间,免得半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这个山谷非常大,白鹤生与厌琼玉所在的吊脚楼是在一片林子里,而往东再行数百步后就见到一个圆形的水潭,这水潭看来平平无奇,不大不小,不深不浅,水面平静无澜,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于观真不禁抱怨起来:“怎么又是水潭?”
未东明道:“原本是有条正路的,只是我之前去看,那里被毒烟全占住了,沾着就死,触着就伤,就算是依咱们俩的修为,恐待上几个时辰都得化为血水,只好再走一次水路了。”
于观真叹了口气,他总觉得再这么下去,晚年要落下个风湿。
崔嵬所给的消息事关重大,在未能证实真假之前,陆常月并没有告知太多人。
只是这的确是紧要之事,越迟越易生变,陆常月将剑宗的要务托付给师飞尘之后,就带着崔嵬轻装简行,一路往天玄门去了。
掌门人通常不怎么离开自己的宗门,更不必提单独出行,叫师飞尘很是不快,恨不得给他塞上几十名弟子前呼后拥,好彰显身份。
陆常月虽知他是一片好意,但心中却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是此事不宜闹得人尽皆知,带的弟子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二来陆常月向来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倘若整个天玄门都已沦陷,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二人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杀出来了。
他自恃修为不低,与崔嵬两人还可做配合,倘若带上一干弟子前去,平安无事倒也罢了,要真动起手来,那些才冒出头的小苗苗岂不是半路就折在道上。
这些话没办法与师飞尘说,陆常月只好说此行不便暴露踪迹,师飞尘奈何不得他,又担忧起二人安危来,陆常月倒是不以为然,给了师飞尘一个完全无法拒绝的理由:“倘若我与老小两人同行还中了人家的招,那带上几十个弟子有什么用,给我们试毒,还是叫人家杀得手软。”
这下师飞尘也没了话,而赤霞女当日强催大阵,内丹又离体多时,因此仍在闭关养伤,算是暂时丧失了话语权。
陆常月与崔嵬两人一道下山,只牵了两匹高头大马,要不是气度生得不凡,倒像是俗世间两个结伴而行的普通道人,再平凡不过。
一路上崔嵬都有几分闷闷不乐,陆常月有心逗他欢喜,就故意道:“你当初骗那于观真说剑阁水牢乃是引自归墟之水,吹了个好大的牛皮,如今我们正巧要去天玄门一访,倘若有心,顺水转去东海见识一番。”
天玄门虽藏于深山,但近南海,归墟却在东海,两片海域相距岂止千万里,陆常月这般胡说,是有意想引开崔嵬的注意力。
崔嵬却没理睬,只道:“我正是有些挂念他。”
这个他当然是指于观真。
陆常月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其实于观真所说的种种如今想来都匪夷所思,他当初发觉对方只带走了未东明之后,确实松了口气,可接着听见崔嵬带来的消息之后,又开始忧虑起是否是另一桩阴谋来。
只是陆常月总不好说些什么,二人一路向南海而去,不多时就闻见阵阵潮味,已是海风徐行,又再走了两日,见地势高起,山脉延绵,形若凤凰展翅,知身已在凤凰岭的外道上,离天玄门已然不远了。
山道崎岖险阻,两人虽可轻身而上,但总不好将马匹丢弃,便只好牵着马儿慢慢前行,走到一处山头往下望去,只见白浪翻滚,击打在山石之上哗哗作响,风涛甚是澎湃。
这等景色并不多见,二人不觉看得入神,忽瞥见远方彩霞斑斓,虹霓异光大放,便知定是有修道中人斗法,又听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喊道:“那贼妖已负了伤,你们还瞧我做什么,我是要死的模样么?还不快追!”
陆常月听出人声来,缓缓道:“哎呀,是天玄门的明丹子长老,他脾气最是火爆,看来又是什么胡作非为的散修或是妖魔落在他手中了,咱们倒不妨避避,免得叫人家误解。”
各门各派斩妖除魔时都有个规矩,若非本人求援,不可随意插手,以多欺少是一回事,怕只怕到时候说起功绩来讲不清楚,更不要提有那令人不耻之徒专门在后头捡漏,更是叫人烦心了。
要是天玄门当真不济,他们再出手相助便也有了道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陆常月话音才落,一阵黑烟倏席卷而来,过处寸草不生,后头则跟着十几个黑白衣袍的弟子,模样皆是十分狼狈。
陆常月又不紧不慢道:“看来咱们躲慢了。”
他这话说得不快,黑烟瞬息之间就扑面而至,正要将他化作一滩血水,哪知崔嵬竟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件空空荡荡的外袍挡在了陆常月身前,与黑烟缠扑在一处,顷刻间包了个严严实实。
崔嵬伸手一探,将袖子衣摆抓起一束,就成了个巨大的包裹,那黑烟本就受伤不轻,一时被囚困于衣物之中,好似进了个绵软的囚笼,进不能进,退不可退,毒气全无用处,全然脱困不得。
那一干天玄门弟子正狼狈万分地追来,乍见崔嵬轻飘飘露了这么一手,就将他们苦战多时的妖物困得无法动弹,不由得错愕万分,呆立当场,皆都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这衣物是什么厉害法宝。
倒是陆常月看出其中玄妙,见衣物上黑气与金光交错,知是崔嵬借袍子困成囚笼,实用灵力强行关住那妖物,只是此法不得长久,再僵持一阵,这件袍子就算是废了,到那时灵力涌动,这妖物便也登时化作飞灰了。
崔嵬出手本就极重,更何况这妖物毒性甚猛,寻常沾惹不得,没奈何是在天玄门地界,他总不便出手杀死,夺了主人家的风头,只好使这么个法子。
活物向来比死物麻烦,这等手段看着轻易从容,实则一丝一毫懈怠不得,只是天玄门弟子修为较低,看不出其中道道,于他们看来,自是不觉得眼前这个青衣道人有什么本事,还当这袍子是件极了不得的法宝。
这时受了伤的明丹子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大声骂道:“不追那妖物去,都呆站在此地做什么?”
他话音才落,就看见了崔嵬,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干弟子好似被掐住脖子的小鸡崽子,各个待在地上不敢乱跑,崔嵬淡淡瞧他一眼,将手中包裹掷过,破天荒还说了句客套话:“这妖物已经受伤,才叫我轻易将它困住,还你吧。
只是我这衣服还要穿,你仔细小心些。”
明丹子伸手一接,只觉得那衣袍上灵气游走,便知崔嵬是使了什么手段,不由得冷哼一声,将袖结解开,自腰上解下一根极细的金带来当头对着那黑烟当头罩下。
这金带好似有自己的想法,才一沾上,立刻层层缠绕上去,顷刻间就勒入皮肉,鲜血横流,黑烟嘶鸣惨叫起来,明丹子将衣裳一提,没沾上半点毒血,又掷回给崔嵬,硬邦邦道:“多谢藏锋客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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