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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行宫在康熙四十二年又经过一次修葺扩建后,已被康熙御笔亲赐名承德避暑山庄,但不论是下头的奴才还是上头的官员,一时半会都还没改过口来,还习惯称其为热河行宫。
扩建后的行宫明确区分开了宫殿区域与因山就水的景苑区域,达到了惊人的八千余亩的面积,甚至比紫禁城还大了八倍,但康熙似乎决心要将热河设置成大清的第二个陪都与门户,俯视关内,外控蒙古外邦,即便如今年纪大了,仍然每年坚持来木兰行围,顺道接见各国使臣。
这在往年是例行公事,今年却因直郡王一场意气用事的诬告,掀起了不寻常的风波。
就是胤褆自个也没有想到,后头竟然会生出这么多事来——康熙半夜急调由他亲领的、还驻防在热河的上三旗官兵围了木兰围场,所有的官员、皇子皇孙、蒙古诸部台吉都被吓得夜不能寐,但康熙一反常态什么也没有交代,就已经急匆匆起驾回了行宫。
等一个时辰后,康熙平安到了热河,行宫关防都交接好了,才命太监传了旨意过来:由马齐、张廷玉等官员为蒙古诸部王公、外邦使臣例行赏赐并送行,善扑营、巡捕营侍卫护送妃嫔、皇子福晋、皇孙移驾张家口行宫,其余各皇子则即刻入热河行宫觐见,不得有误。
“儿臣领旨!”
胤褆跪在最前头叩头领旨,脑子里也是稀里糊涂的:老八留下张明德对太子有不臣之心是真,但背地里镇魇太子之事也不过是他捕风捉影、顺势而为罢了。
按理说木兰围场离京三百多里地,皇阿玛派人快马回京也得花上一日,再叫人细查,若要发觉额娘悄悄埋在撷芳殿里的那些针扎纸人只怕也得过两三日才能传到热河,怎么今晚就闹得如此可怖?竟像真的要变了天似的。
难不成他歪打正着,皇阿玛真的在张家口行宫查到了什么?胤褆想到这里不由一阵强烈的喜悦从心底猛地冲了上来,涨得脸皮都红了。
若他那个太子二弟真犯了什么事,往后岂不是他……
或是老八那阴险小人搞得鬼!
也不是没可能的,老八多鸡贼啊,面上一副忠君爱国的面孔,却利用阿灵阿等人日日在外头造势暗地里毁坏太子的名声,有一回大朝会,众人在议山西地龙翻身的赈灾事宜,太子所言恳切实用,得了皇阿玛的赞赏,但他那个二弟素来会装相,也不沾沾自喜,反而自谦说了一句:“儿子当了近四十年太子,却对家国社稷没做什么大的建树,一切都是凭着皇阿玛往日的教诲才能勉强所言有物,又哪里当得起皇阿玛如此赞赏?儿子还要留在皇阿玛身边好好学、好好听才行,请皇阿玛继续教儿子。”
多么恭谨、谦和的太子啊,不愧是他的儿子。
这话又把康熙哄得那叫一个喜笑颜开,胤褆和其他成年的皇子都领了差事,便都在场列堂听政,他听得真是心里直翻白眼,太子也就这张嘴能哄老爷子开心罢了,有本事下场跟他比比武!
胤褆这种话听完在肚子里呸了几下也就过了,谁知有一回门人将街上闲汉编的话说给他听,说外头都在传太子爷等不及了
,连“这世上焉有四十年太子”
的话都说了出来,太子爷是如何醉酒之下吐露心声,如何痛哭流涕地抱怨说得有鼻子有眼。
“啊?”
胤褆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这话有点耳熟但又好像不对……那天太子的原话是这样的吗?原来给人泼脏水还能这么泼?原来以前舅舅说的告状,是这样告啊?胤褆终于醍醐灌顶,原来不是他无能才比不过老八,是他道德底线太高了啊!
就像胤礽了解胤褆、胤禩的为人一般,胤褆对自己那几个弟弟也门清,大伙你咬我我踹你那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啊,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觉着这场浑水里,必然得有老八一份功劳。
不得不说,胤褆虽然脑子不行,但直觉挺准。
时间倒流回到十三与十四接旨快马启程前往张家口,康熙紧急调开隆科多和鄂伦岱换防,就在托合齐正式接替鄂伦岱的位置时,他从康熙御帐退出来,顶着头顶黑沉沉的夜幕亲自在驻扎的营房巡了两圈,就在他要绕回值房时,先经过了一个许多兵丁掀衣便溺的僻静之处,却赫然发现地上倒毙了一个太监,他将尸身翻过来一瞧,竟是十三爷门前贴身伺候的太监李长安!
他竟不知何时被人割了脖子,瞪圆了大眼死不瞑目,一身太监的灰蓝衣裳也被翻得凌乱不堪,连鞋袜也被人脱了。
有人杀人灭口?还在找什么东西……托合齐又是心惊又是惶惑,他又将尸身仔细探勘,忽然发觉这小太监死后松开的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随手捡了根树枝,托合齐撬开了那已经僵硬的牙关,从舌头底下翻出一张小小的绢纸。
上头赫然是十三爷的字迹,字迹匆忙,是写给四爷的,只写了两件事:一是木兰临时换防恐怕有诈,二是太子独留行宫养病,身边侍卫都调走了,危在旦夕,他要调身边亲卫前去护佑太子。
这两行字虽然语焉不详,但却又正好暗和了托合齐被临时调来的疑惑——皇上临时打发走了鄂伦岱和隆科多,把他调了过来,随后他排布巡防时却见十三爷、十四爷带兵飞马而去,他心里本就不安极了,见了这信儿便很有些深信不疑。
这李长安是十三爷贴身太监,留他下来是给四贝勒传信,但没想到信还没带到就已经被人谋害了!
想来这两条信是极重要的,托合齐将那绢纸藏进袖子里,有人敢在御帐附近杀人,这事必须立刻禀报皇上!
但这封十三爷要传给四爷的信,却不能漏了风声,否则皇上心里定会有想头!
他正琢磨着要怎么跟康熙回话、又怎么将这信暗地传到四爷手里不叫人知道、而这背后杀人之凶徒又会是谁……
他步履沉沉地走出那黑暗的角落,才刚刚踏出去,就被猛地一晃的火光刺了眼,本应去负责外围戒严的鄂伦岱高举着火把站在他面前,冷冷笑道:“真是巧了,我尿急来撒尿也能遇着托合齐大人,您不好好守着皇上,擅离职守,独自一人在这儿做什么呢?”
热河行宫,平日里被称为“水流无声云犹在”
的烟波致爽斋笼罩在夜幕之下,四处都能听闻兵戈之声,茶房太监李奕奉着热茶走过三步
一岗的长廊,在手按在腰刀上的上三旗官兵的虎视眈眈下,哆哆嗦嗦地转过四知书屋,终于走到后头的烟波致爽斋门口,更是到处都可见束甲的兵丁,他被要求放下手里的茶盘,两个小兵将他仔细搜了身,手里端的茶碗、茶壶也用银针探过,这才冷肃着脸摆手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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