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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裴忌开口，吴松清接话。
“十年来，凉州的情况越来越差，到今年粮食更是长不出来，已经饿死不少人了，恐怕冬天一过，又要死大批百姓。”
瘦骨嶙峋的人，跪在地上手搜撑不住地，颤颤巍巍地样子看得清风都不忍心。
裴忌上前扶起他。
“吴大人起来再说。”
直直看着裴忌的眼睛，吴松清落下两行清泪。
“下官早听闻肃王殿下救下蓟、临两县数万百姓，还望王爷救救我凉州万民，下官真的没有办法了……”
福贵给吴松青递上帕子，又引着他坐下。
裴忌开口。
“如今凉州三郡六县总计屯粮有多少？”
吴青松一叹，“米不足百石，像石县、泸县比较偏远，米基本上都吃不到，多的都是些麸糠。”
清风愣了一下，“那偏远的地方是没得吃，为什么这凉州城也没得吃？”
吴青松眸子一闪，当即垂下目光不敢看人，一旁的州同孙迁跪在裴忌面前。
“王爷，凉州本是最富裕之处，但这几年连续种不出粮食，为了保住更多的人命，吴大人顶着压力把凉州多的粮食都分给了吃不起的县，时间长了，凉州也被拖垮了，如今一丁点米都拿不出来。”
话到这里他泣不成声，“这些富商不满吴大人的作为，这么些年想尽办法针对吴大人，最近听闻王爷您要来，更是闹翻了天，三翻四次来找吴大人的麻烦，还动手伤人，如今更是伪造了一份吴大人的‘罪名’，扬言要一举弄死吴大人……”
吴大人这时也急了眼，“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裴忌看向他，“当真有此事。”
吴大人一叹，跪在地上，“此事确是下官之过，他们能这么愤怒也是理所当然，下官知道自己不配做官，更不配活在世上，只求王爷给下官多活几天，至少让下官看见百姓都挺过这个冬天，届时下官一定以死谢罪。”
冬天是最难熬的，在场的人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吴松青确是有罪，但这么一听也令人动容。
“吴大人心存百姓，是百姓之福，但过冬一事也并非口说就行，冬天多少地方没有粮？多少地方穷到穿盖不能？还有府衙能出多少银子救济？这些问题才是最要紧的。”
裴忌淡声说完，视线也停留在吴松青身上。
他怎么听不明白吴松青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想办法让百姓活下来，但此番他是授命而来，可谓是孑然一身，没有赈灾款，更没有赈灾粮，要是他们官府什么都不出，那这个冬可就真的冷了。
吴松青也面露难色，“王爷，能挪用的银两下官这些年都用来增补粮食，实在……实在没有多的钱了……”
他这一句，也让屋子的气氛凝结下来。
直到骑马回驿站，福贵才破口大骂。
“这合着什么都没有，只认让主子您想法子是吧？”
清风喝了口冷水，“你骂人家作甚？吴大人是好官，你又不是不知道凉州的情况，干旱贫瘠，粮食种不出是天灾，他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就只能拿钱买粮食救人了么？”
福贵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善解人意，你难道没看出来人家是打算把烂摊子都撩给主子么？”
清风蹙眉，看向裴忌，“主子，福贵完全是恶意揣度！
人家吴大人要是有办法，怎么可能为难成那样。”
他话落，裴忌扬手，清风和福贵齐齐勒马。
就见不远处的小角落里，小乞丐们伸手向人讨着什么。
仔细些看，那瘦骨嶙峋的人可不就是吴松青了么？
他脱下官袍穿了件粗布衫，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跟乞丐也没什么两样。
他手里端着碗，用筷子把菜分到小乞丐手上，等分完了菜还不忘拿着碗让吃的少些的人舔舔。
直到小乞丐们都吃完散了，他才抓起地上的沙把碗洗干净，抱着走了。
默默看完这一幕，清风心里更难受了。
“刚才他就吃了麸糠，菜一口没动，原来是把菜留给孩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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