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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钱夫人开口，声音有些哑。
钱老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还有我呢，还有我们的女儿。”
“其实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
钱夫人低声喃喃，“我也知道他罪有应得……可是，就是有点难过。”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的出生不大光彩，小时候的记忆都是在各种打骂中度过的，后来她名义上的父亲败光了家产，要卖妻卖女，那个男人卖妻卖女的那天，她那个从来不顾她死活的母亲突然疯了一样一把拽过她扑向了外头围观人群里的一个男人。
她双眼放光，满脸疯狂地大喊大叫，“阿晟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救救我，这是你的女儿！”
她一把将她推进那个男人的怀里，宛如疯妇。
那个男人后退一步，她便一头摔进了泥地里，年幼的她满脸恐惧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雌雄莫辨，眉目如画。
那个男人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伸手将她扶起。
他说，“小心些。”
声音似少年，清亮亮的。
“阿晟，阿晟！
你救救我，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她母亲大声嚎叫。
那个男人却不为所动，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看着，看着那个女人被拖走，看着她也被人带走……当时她太小，身体又不大好，不大会说话，连路也走不利索，就算是卖了她，也没人肯要。
后来有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妇人相中了她，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双冰凉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的感觉，时不时捏两把，还看了看她的牙口，仿佛在挑牲畜，最后满意地点点头，“骨相不错，给我吧，好好养一养，长开了应该是个好苗子。”
当时她恐惧极了，虽然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未来等候着自己的将是什么，但她出自本能地感觉到恐惧。
就在她要被带走的时候，有人拦住了那老妇人，“这孩子我要了。”
还是那把清亮亮的声音，她抬头，便看到了那张眉目如画的脸。
挑中的东西被人中途截走，那老妇人肯定不干，最后那个男人花了大价钱才从那老妇人手里买下了她。
后来……她就被他送到了一户陌生的人家，平平淡淡地长大了。
记忆里她很少见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只偶尔来看她，连他的名字她都是从旁人的口里知道的。
但她一直记得她母亲那句撕心裂肺的嚎叫，“她是你的女儿！”
钱夫人从记忆里抽离出来，低头捂着住脸。
钱老爷轻声安慰，“你就当他还在京城，就是距离远一点罢了……”
钱夫人忽地抬起头，六神无主地道：“老爷，那些要陷害我们家的人，会不会是因为他？”
这么说的时候，她在微微颤抖，眼中带着恐惧。
“不会。”
钱老爷扶着她的肩，斩钉截铁地道，“不要胡思乱想，没人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钱夫人微微颤抖着，连牙齿都在打颤，“真的……没人知道吗？墨儿小时候差点被拐走也是因为……”
“那是意外，是意外，当年那些人一个也没留下，不会有事的。”
钱老爷盯着她的眼睛，“看着我，没事的，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钱夫人定定地看着他，好半晌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低头捂着脸呜咽了一下。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
“你嫌弃我？”
钱夫人倏地地抬起头。
“没有没有，你是最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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