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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急雨，水珠成串敲打着马车的篷顶，贺重玉和老李坐在陶家的门槛上，看着风卷云动时，万物都仿佛被洗濯得更加明艳。
“没看出来，你身手不错。”
贺重玉撑着下巴，目光直视远处的乌山。
老李挠挠头，憨笑，“比不上郎主一打二的气魄，我这两下子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算不得什么。”
“你是能胜过他的罢？”
贺重玉觑他一眼，“为什么藏拙？”
老李缩起脖颈，腰背弓着朝贺重玉拱手，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怎么能说是藏拙呢？我这是把表现的机会让给郎主啊！”
老李让人叫他老李，可他实际是个壮年汉子，长得人高马大，顶着一张憨厚的脸做出阿谀的姿态，却看着有种别样的真诚。
“你有手有脚，还有一把力气，怎么想不开来我家做马夫？”
“小人目光短拙，没什么志向，只想做个马夫度日，承蒙郎主好心收留，小人感激不尽啊！”
老李转着眼珠，“再说，我就乐意给郎主做马夫，我要给郎主赶一辈子的车！”
贺重玉没对他这番表忠心作出什么回应，她看着天上的墨云渐渐消散，阳光从云层中撒了出来，残留的雨珠从茅草上滚落，正好砸在她的脚面上。
起身的时候，贺重玉抬手挡着刺眼的日光，她看着天边说：“志向是个好东西，有空还是想想罢。”
在贺重玉身后，老李仍是一脸憨笑。
天气晴朗，石料也已经买回，是时候启程回郗宁了。
贺重玉和老李合力将成石滚上马车，她搓了搓手，拂去两手沾的灰尘。
“相遇终要一别，我们这就要离去了，还要多谢老人家这两日的关照。”
贺重玉向陶婆行一礼。
“这可使不得，我家有赖贺娘子大恩，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事聊以回报，我才有愧啊……”
陶婆两眼泛红。
“乌城路遥，许多事我们外地人还不熟悉，但石料生意短时间内不会停，之后还要继续劳烦您老。”
贺重玉掏出一个钱袋，“这些权作定金，之后若我们还有其他需要的石材，还得请你为我们掌眼。”
陶婆拍着胸脯：“别的不敢说，我和石头打了几十年交道，只要贺娘子想要的，我一定为你打听来。”
贺重玉再次向陶婆告别，坐上马车之后，老李拉动缰绳，黑马就甩动尾巴，踢踏马蹄，慢慢远离这座小村。
一路缓急交替着，贺重玉三人很快就来到穿云渡旁的一家酒肆。
穿云渡是平江上的重要渡口，因为来往众多，这里甚至逐渐发展成一个村镇。
也不知是哪个头脑灵活的家伙在这人来人往的穿云渡边上开了这家酒肆，还请了个说书先生，可谓宾客盈门，生意火爆，喧闹的人声甚至要盖过熙攘不绝的渡口。
贺重玉掀开那层油腻的毡布，酒肆中的喧哗便如潮水奔涌进她的耳朵。
长胡子飘飘的说书先生独坐高台，正一拍惊堂木，酒肆中的客人全都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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