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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跨步走到床畔坐下,与她面对面,目光向那后方的书柜看了一眼,玉笙又说,“你怎么进来了?”
“来放泠乐的八音盒。”
钟徊坐床上,视线稍往下倾斜恰时与她相视,“我记得泠乐的房间里没有这样的书。”
她面不改色地说:“那一定是月河的,她之前总是睡在泠乐的房间里。”
他还凝眸看着,玉笙抬起胳膊肘放扶手上,转头靠过去,不动声色地断开了注视。
“……玉笙,你知道什么了?”
她揉了揉眉心,垂眸咬住唇沉吟不语,两人间便陷进了沉寂,不知过了几时,钟徊先开口道,“此人是我的父亲……我以为他没有什么可提的,便没有同你讲。”
玉笙连忙说:“没关系的,我也没有一定要知道什么,你不想提起就不用说了,真的。”
他确是不想说,也从未与人提起过,只有那些被烧成灰的纸页听了数遍。
交谈便这样暂时搁浅了。
钟徊起身走出房间,玉笙孤自坐了一会儿,也关了灯出去了。
房子寂静无声,她回到房间,又坐到窗前去,静静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看得久了,黑夜里便也见得了诸多影子,其实这也不完全是黑,是幽深的蓝,白日云层覆盖的蓝天在夜里得见,只是暗了而已。
在这一片幽深的蓝色里,陡然晃进一个她忘不了的画面,那昏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车,一个年轻人活泼地跳下来,向人展露的笑容明朗至此,仿佛他是另外裹了一层明亮的光辉,是在夜间也隐不去的。
原来,她是也为自己以为完整的他所吸引。
他们真的能撑得起彼此吗?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各自遇到期望的所谓的完整之人?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熄了灯,如常地睡去。
可夜色越浓,玉笙就越清醒,她翻了个身,看见从窗帘缝隙间撒下一线清冷的银辉,她不禁也觉得后背发凉,俄而贴到一处厚实的暖,耳畔压着轻缓的呼吸声。
“睡不着吗?”
她抬手覆上腰间的手臂,望着那一线银辉停顿有时,似是身上什么按钮被突然点开,令她动作放快,陡然转过去,严丝合缝地嵌进他怀里。
“钟徊……你如实地告诉我,你是真的想要去燕台吗?”
她直腰居于上位,俯身,借以月光注视他眼睛。
钟徊支起她整个身体,凝眸直面她长枪直入的打探,她不再满足于他修饰体面、点缀漂亮的言词,她要真相,只要真相,撕开层层掩护,要他本真的话。
“我不想去,准确地说,我没有找到我想要留住的地方,燕台不是,翼州府也不是,这里更不是,从我十八岁时起,独自踏上离开那里的火车,从一所学校换到另一所学校,从一座城市辗转到另一座,我数不清在多少地方下过车,后来我攒够了钱回国,也依旧在各地走走停停,我并不觉得那是徒劳奔忙,只要不停,就觉得下一站就是目的地,这样说出来会叫人发笑的期望,真的是撑起我十年如一日的念想,可这样的地方,我半辈子也没有找到……”
他坚厉对峙的眼神忽而沉下去,沉进隐隐约约的水雾里,“可我现在有这样的人……燕台又怎么样?你要去的地方,我就会留。”
堵在胸口的气胀得她头昏,只得垂首放下身,脸都隐进暗里,只在这一刻他便后悔了,攥紧了怀中的人,如平常那样和声道:“玉笙,我想与你去燕台,我们一起回,好吗?”
她转头亲吻了他的脸,微凉的手置于他脸侧轻轻地抚上他眉眼,她声音里含着喜悦回道:“好……钟徊,我爱你,一直都会,有什么样的事因都好,你不要担心,嗯?”
钟徊收紧了手臂,转而将人压至身下,一个似着了魔一般的执念推着他,誓要斩断他们所有退路,他们只能这么做,在这逼仄的、无路可退的一角,他有她就够了,他只爱她一人就已然充盈了所有空隙,连同致使意志与躯壳不肯咬合而晃晃荡荡的空洞都将填满。
在这狭小的他们的世界里,再没有多余的思虑来瓜分意志,所有的意志只是彼此,只有彼此——只是你,便足以思虑我一辈子,但你要知道,那不是苦恼,只是除去躯体的存活,意志存有的意义,生作一个人,得以用这意志去思考万事万物,诚然那是件令人沉入虚无而痛苦的事,可当从中生出对你的爱意时,我才真真正正地虔诚奉信造物主对人的偏爱,我这仅此一次的生命,没有预演,活过了就死去,我甚至不敢确定它是否属实,还是这整个的世界便是一场虚无幻象,可是我爱你,我感受到自己真的活着。
他没有疯魔,甚至前所未有的清醒,但现在,就这一刻,他真的期望,在午夜消亡,没有明天,不要明天,什么都不要,让一切就这样结束,那这就是无以复加的幸福,就是他全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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